“野小子!你还知道回家!”步家旺头也没抬一下,这九个字虽然从嘴巴里吐出,但两个感叹号绝对是从鼻腔里面发出来的。
父亲越这样,步仕仁的心里就越舒服。至少说明父亲的心里还是装着自己的。
他很少感动,但他这次是真的感动了,因为父亲的喝斥诠释着厚重的父爱;他很少流泪,但今天是真的流泪了,因为父亲此时不声不响地站了起来,帮他端来满满的、热气腾腾的一碗白米饭。他哽咽着说:
“孩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会惹你老生气了!”
“好啦!好啦!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吃饭!凉了就不香啦!”姑姑步青扬一手把步仕仁按在旁边的凳子上,从腊肉碗里面挑出几块手掌大的腊肉放在他碗里,说:
“快吃吧!姑姑的好侄儿。以后有什么想不开的事跟姑姑说好么?姑姑给你撑着。哦!昨晚李老师又带同学们看你来了,我说你到医院去抓点药去了,吃饱了你赶快背起书包上学去!”
“姑姑,你是不是今天就要赶回去啊?前些天我学会了用炮仗炸鱼,还想放学后到河边给姑姑弄点鱼来换换口味呢?”
“鱼姑姑是想吃的,但姑姑这次只请了两天假的,光是在床上守你就透支了两天,侄儿的鱼呢只有放到下回来吃了。姑姑今天就要回去了,估计要些日子才能回来看你,你在家可要听话,不要再逃学了,知道了吗?放假了,想姑姑了就来城里玩!”
“妹子呀!这个是我上个月在山上打的两只野兔。知道姐夫喜欢吃这野味,我一直帮他留着。都烟熏好了的,哥也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给你,只把这个送给妹夫他吧。”把步青扬送到车站,步家旺递给了她一个手提袋说。
“自家妹子还说这些,你随我来,我有几句话要给你说。”步青扬把哥哥拉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想了想说:
“哥哥,你最近去过咱的祖坟了么?”
“妹子,怎么啦?清明节我们才一起到扫墓的,不到两个月,你咋忘记了哟?”步家旺感觉很好奇,一向提起坟都怕的妹子怎么会突然问起祖坟的事情来。
“有几座?”
“加上仕仁他娘的,应该有七、八座吧!”
“哦,这太少了。过几天,你抓紧时间整理一下吧。再起几个坟包包,添上他四十来个,然后请上几个人,把坟用青石头包起来。我想每一座坟头都立上一块墓碑。墓碑我到城里去定做,你把名字给我抄一张名册,我叫师傅照刻就是。”
“嗯,妹,可是这得要花好多钱吧。”
“听妹的,没错!这事你先不要在外面乱说。”
“嗯!”看得出步家旺有些不愿意,但步青扬很放心,哥向来对他百依百顺,这件事断不会忽悠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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