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的音容笑貌在眼前一帧接一帧闪过,最后是漫天血红,人影模糊,只剩下几句叠在一起、分不清谁喊出的“襄襄”“襄襄”“襄襄”。
襄来自荆州的襄阳郡,是年幼时父皇给她的封地,下诏那日,还送来了襄阳城的舆图、山河盘。山河盘上罗列城门、楼宇、百工,母后握着她的手认那些百工在做什么,城外撒网捕鱼的、砍柴的、耕织的,城内卖吃食的、沽酒的、吆喝脂粉的、当金银的,还有挤在路上骑骡马的、押着挑子的、坐牛车的森森行人。
明明没有去过襄阳郡,她仿佛已经到了哪里,蹲在一旁看着他们如何生活,说笑。那时候又小,正是对什么都感兴趣的年纪,便真的一一问了过去,那是什么人,在做什么。
还记得母后指着小小阁楼上对镜梳妆的娘子,笑着说她正在出阁,要从自己家里搬到别人家去了,襄襄却和她不一样,可以永永远远陪在父皇母后身边,做个开心的小娘子……
文令仪突然红了鼻尖,呛住了咳嗽起来,双肩颤抖不已。
她其实很想母后,很想什么都不管就去找她,不愿再对厌恶的人虚与委蛇,逢场作戏。
梦里的那一切已经足够肮脏了,现实中她却做过更过分的事。
母后的女儿怎么能变成这样呢?
雌伏在仇寇身下,不着片缕,被逼着说自己喜欢,想给他生孩子……
钟儿在外拉长脖子,欲进不敢,焦急叫了几声。
文令仪柔掌按住了床板,合了合眼,雪白手帕从眼角落下,声音比平时清哑许多,“让……女医来看。”
哥哥为了她的风寒,从府外秘密延请了两位互不相识的大夫诊脉,无一例外都说体虚受寒,多吃几副药就好了。
到了今夜还久治不愈,她虽知有再度落水的缘故,心中总有些不安,不明白这场风寒为何如此持久?
便突然不打算要两个大夫来看,请了旧时在西宁公府当职过的女医来。
女医请了脉,站起来欠身道:“回娘子,这是普通的风寒之症,本来已经快好,娘子或是不小心又碰了凉水,在旧症上叠了一层,新病旧疾一齐发作,才造成如此症状。”
钟儿又将原来的药方给她看了眼,女医在其中的荆芥、茯苓上多留意了几眼,心中有过叹息,但并未说什么,只道这些药开的很好,有利病情。
文令仪将收回的手腕搭在腹前,指头缠着衣带,过了会儿道:“若是体热之时,常常陷入梦魇,还觉得梦境中发生之事极为真切,可有什么说法?”
女医瞄了眼深垂的帘帐,想起帘子打开时的惊鸿一瞥,美人如玉,美貌惊人,比少女之时不大相似了,却更加温雅宜人。可叹的是,她脸上苍白如纸,似乎预示着身上的生气正一点点从她身上消失。而她不知道的是,口中这样的日子将持续整整一年,直到在梦魇中耗尽气血,无人救得了她。
可这一切与她无关,她不过在魏人底下讨口饭吃的女医,看见什么由她的眼决定,说什么却是由别人决定。
因此她低眉顺眼道:“娘子不必忧心,梦魇伴随风寒而生,请娘子稍稍忍耐,风寒好了,附随之症便会和风寒一同痊愈。”
文令仪嗯了声,让钟儿送她出去。
等人都走空之后,她仍然难以安心,冥冥之中想起母后的话,信不过旁人便自己去做,欲从床上走下来,拿本博古架上的医书看。
窸窣声后,不知何时褪了绫袜的赤足探出帘帐,触及脚凳。
可惜刚站起来就重新摔在了床上,连带着寝衣下摆上翻,露出淡粉双膝。
若没记错,这是她自己蹭磨的痕迹。
文令仪仅看一眼就将寝衣拉回原位,柔掌撑床板,再次试着站起来。
……
乾阳宫的宫门悄然而开,一只暗纹乌靴踏过了门槛,一身玄服玉带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脱下沾了青白晨霜的暗色斗篷,丢到呵着腰的德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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