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老夫人亲自挑出来的料子,我记得还是王妃没出嫁的前一年特地请工匠描图做了样子,看了好些个,才选了这一套样子,待做成了以后,我记得王妃当时就喜欢的什么似的,接连带着好些日子,一直到了侯府下聘的时候,您瞧着那套翠玉头面好看,才换下的。”
“是啊。”
这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大于氏恍然自己都像是记不得了,抚着凤簪上的白玉,一时间怔住了神。
小于氏见大于氏面色微郁,赶紧接了话,又说道。
“说是将军那边极顺当,我昨天听婆子说,将军过些日子便能回京了。”
“嗯,太子让他先回来的,已经派了接替他的人,昨天出的城。”
大于氏接话,想到儿子就要回来,她心里也高兴,再想到皇后已经有了动心的意思了,大于氏便更心里高兴了些。
小于氏见大于氏眉间郁色稍散了些,这才松了口气,赶紧捧了刚才已经沏好的雀舍茶,端着景泰蓝掐丝的描金茶杯,满脸赔笑的递到了大于氏的手边,道。
“这次回来,可能多呆些日子了吧?”
“哪儿有个准的。”
大于氏接了茶,喝到嘴里恰恰是最好的温度,入口的时候茶香也是正到火侯。
“他当的是官差,身不由己的。”
小于氏连忙点头。
“嗯。”
大于氏这时已经收拾齐整了,小于氏亲手给大于氏又系上了墨绿色的缠玉宫绦,然后又扶着大于氏坐在榻上,再拿了大红色的金线绕的牡丹软枕垫在大于氏的腰下。
“我瞧着王妃这两日有些操劳,晚上叫她们做了川贝黄鱼羹,王妃好歹要吃上半碗,这些日子身子才好了些,要入冬了,赶着天冷前先将养好了身子,总好过入了冬再大碗大碗的用药才好。”
大于氏点头,半靠着软垫松了松筋骨。
这几日她接连着进宫,确是身子乏了,今天早上起了以后,要去老太太那里请安,早饭也没有用几口,便更没什么力气了。
此时听着小于氏小声的在她身边絮叨,点了点头,却并不说话。
小于氏见大于氏终于安置下了,心里这才稍安了些,这时见婆子拿了银色撒花薄被搭在了大于氏的腿上,便稍往后退了半步,见大于氏没有什么吩咐她的事情,这才坐到榻边高几的小绣墩上,拿起已经绣了一半的绣品,静静的坐着。
房里有两个伺候的婆子,有两个小丫头,但饶是小于氏在房里已经呆了整整半日了,却没有人给她倒半杯水,小于氏也早就习惯了,十几年这样熬下来,她甚至觉得大于氏待她是不错的,至少从没有打骂过她。
至于姐妹这两个字,她是不敢想的。
那年,大于氏能点了她随着自己嫁进武侯府里,小于氏已经知道自己这辈子的运气算是顶了天了,不能再好了。
等到后来,大于氏亲口对她说,允她生养儿子,小于氏已然是别无所求了,所以,日日这样伺候大于氏,端汤捧药她已然是极习惯了。
大于氏闭着眼,歇息了好一阵子,面上的颜色才稍好了些。
到了中午的时候,小于氏伺候着大于氏用饭,仍旧照着每日的惯例,自己站在旁边端汤递筷,而不用大于氏身边的婆子和丫头。
大于氏胃口不好,吃饭也不过是勉强用几口便罢了,这些年小于氏已经伺候得极顺手了,挑几样大于氏喜欢的菜,时不时的劝着大于氏多吃几口,等到大于氏用了饭,她伺候漱口,洗手,又是一番的折腾,待到她坐到桌前的时候,菜早已经凉透了。
小于氏接了丫环捧到她手边的一碗粳米,就着大于氏吃完了的剩饭,赶紧的抓紧时间吃饭,因为,大于氏用饭后的一盏茶的功夫就要吃药的,那些药早已经熬上了,耽误不得时间。
“婆婆去看看那药是不是已经盛出来了,让她们把蜜饯和菊花茶都备好了,一会儿王妃要用的。”
“是。”
小于氏不会喊累,这些年她都已经习惯这样的日子了,只偶尔趁着年节的时候,三个儿子会在她的房里闹上半天,到晚饭前才会离开,那半天的日子便是她现下一切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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