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南山原本还担心方琳会因为方敏的事而消沉一阵子,没想到她很快便收拾好心情,开始专心教那些“未来的供货商们”腊肠的调料配方。
这方子是方琳自己从原先制作腊肠的法子上改善出来的,北方人口味重,嗜咸嗜辣,不比南方人那般口味清淡,方琳便在调料中多加了些盐巴和茱萸,还放了不少花椒,按照比例调配而成,最后以白酒搅拌,多一分则显味道过重,掩去了肉质的醇厚,少一分则会腊香不足,毫无令人回味之感。
至于另一种甜味的,是加了更多的糖与酱油。
以往方琳全凭闻一闻、尝一尝便知道该添什么,可其他人是没有这样的本事的,没办法,方琳只得从山下的杂货铺子买了几杆药铺子常用的小秤,先教会这些人看秤。要知道,山民平日里顶多用几斤几两,几丈几尺这般的度量单位,再小一些,是根本不清楚的。
幸而还有几个人是从山下嫁过来的,虽说过惯了山中生活,但这些常识还没丢,吴春梅便是其中之一。
“吴家姐姐,这些配比你可全都记住了?”大概是因为之前借钱一事,方琳觉得吴春梅这人是个能吃苦却又不是那种好逞强的人,她既有庄户人家的圆滑和踏实,又兼具山民的淳朴和果敢,若是多加培养,绝对是个可造之才。
“记住了,记住了。”吴春梅笑了笑,连声道,她前几日硬是磨着让向虎去山下看了病,这几日相公的身子明显好了不少,她心底的大石搁了下来,做起事更是异常勤快。
方琳又怎会不明白她的心境,心底暗暗赞了句是个念恩的,便又道,“那吴姐姐可得受累,帮我教教其他人,让大家早点学完了好赚钱。”
吴春梅哎了两声,又转身对几个中年妇人和年轻姑娘认真解释秤杆上的刻度,姑娘们还好,一说就明白了,但有几个妇人上了年纪,眼睛花了,压根看不清那挨得紧紧的刻度。
最终,还是段南山想了个笨办法,将那小秤用朱砂点出来的刻度抹掉,在每种调料需要的用量上用刀刻上一道,用量最少的姜末刻度在第一个,用量最多的盐巴刻度在最后,当然,这是每十斤肉,各种调料的用量,虽然确实够“笨”,但好歹也算解决了一个难题,几位年长的妇人记住每个刻度所代表的调料之后,用起这个改良过小秤还挺顺手。
不消两天,所有的人都能准确的配出调料方子,方琳一一尝过之后,笑着道,“往后我可靠着大家挣钱了,大家把做好的腊肠晾晒干了之后送过来,钱我现结。”山民大多以物易物,抑或钱货两清,自然没有赊账这么一说,方琳也不缺那周转的银两,现结还能得到不少人的信任。
段南山见她们忙完了,把浸湿的毛巾递给方琳,让她捂着鼻子缓一会儿,现在这儿全都是调料味,方琳闻到后边,已经闻不出味来,只能靠尝的。
“前一阵大家帮忙做的腊肠已经晾干了……”方琳笑了笑,接过毛巾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才把后半句说完,“待会儿大家可以带点回去先尝尝。”
家里大部分的存货早就被沈光宗拉到山下去了,余下这些是方琳特意留下的,让别人白干活,她还真没办法心安理得的什么都不给,此外也是为了让这些人自己也尝尝自己辛苦了几天的成果,做出来菜的味道好,往后她们做起腊肠也会更卖力。
方琳的猜想果真没错,光是留下的这十几个人,第一次送来的腊肠就有千斤之多。
吴春梅一个人就做了两百多斤,她将掌心那两块碎银子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递到方琳跟前,“南山媳妇,我……我真没想到,能这么快就还上你的钱,我们当家的说,叫我替他谢谢你,你……你要是不嫌弃,什么时候有空了,叫南山领着你去我家坐坐,不远,就在前头那座山,”
方琳先是错愕,随即笑开,她知道吴春梅不愿意一直欠着债,所以刚一赚到钱就急着还给她,她并没有拒接,只是拿了其中一块,“吴姐姐,你能做出这么多腊肠,家里猎来的肉怕是全都做了这个吧,我先拿一两,余下的一两银子,你给家里添置些吃食,谷哥儿年岁小,你跟虎子哥经得住饿,孩子可受不住。”
吴春梅本想推拒,闻言也只好点头,将余下的那一两银子收了起来,“咱们这山里头就是不大方便,两百斤腊肠,就得背两回,你们收了这么多,到时候怎么送到镇上去?”
方琳愣了一下,山路确实难走,沈光宗每回将骡车赶到山下,然后将骡子解下来赶到山上,用褡裢和筐子装好腊肠运到山下,再将车子套回来,偶尔多了,段南山得陪着他下一回山,然后留一个人在山脚看着东西,另一个人继续牵着骡子来回运送,很是麻烦。
“我跟南山商量着,给家里买头驴子,以后要下山也方便些。”这个想法是之前就有的,因为家里忙暂且搁置,凑巧吴春梅一问,方琳便想了起来。
一旁的段南山刚刚搬完腊肠回来,闻言亦点头,“对,早说着买驴子,一忙就忘了,等过两天赶集的时候,咱们去瞧瞧,有了驴子代步,你以后上山下山也没那么累了。”
吴春梅冲方琳眨了眨眼睛,原本方琳还没觉得有什么,被这颇有深意的眼神看得大窘,“买就买呗,哪来的那么多理由,腊肠都搬完了没,你就想闲谝了?”
段南山委屈,“刚搬完,媳妇你都不看看脚底下吗?一个筐子都没了。”
“……”方琳无言以对,哼哼道,“我还真没看,怎么着,你咬我啊?”她话音刚落,猛然意识到,这种话寻常自己也只是偶尔私下跟段南山说两句,这会儿一急,竟然脱口而出。
方琳低着头不敢去看吴春梅,揪住段南山后腰上的肉拧了一下。段南山不痛不痒地,瞧着媳妇像只炸了毛的猫,眯着眼睛轻轻笑了笑,“向家嫂子,虎子哥的伤这两天好了吧,你回去跟他说,要是伤好了,我就提两坛子好久去看他,要是还躺在炕上,那可不行。”
吴春梅笑,“哪儿的话,虎子那人你还不知道,我叫他躺着歇息都不乐意呢,得,我不打搅你们俩,走了,别忘了领着你媳妇上我们家去转转,你虎子哥还没见过弟妹呢。”方琳刚嫁过来那一阵儿,正是向虎养伤的时候,所以并未见过方琳。
“一定一定。”目送走吴春梅,段南山笑着揽住方琳的腰,“说错话的是你,这可不能怪我,好了,别想了,咱们是两口子,亲近些怕啥,别人还会觉得咱们感情好呢。”
“我怎么觉着……你现在越来越贫了?”没了外人,方琳的羞窘便去了几分,扬起通红的脸,轻声道。
段南山嘿嘿笑,“是么?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这人,好像只有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才这样,方琳仔细回忆了一下段南山平日的行径,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她无奈地笑了笑,眼中微微泛起暖意,如蚊子嗡嗡般低声说了句,“嗯,是实话。”
段南山大笑着牵起她的手,“时辰还早,要不要跟我去看看陷阱那儿有没有收获?”
打从家里忙碌起来,段南山白日打猎,方琳不是在家里干活,就是在地里侍弄庄稼,两个人除了下山,便鲜少一起出门,那些陷阱她也只是独自去看过三两回,遇到大些的动物压根拖不出来,段南山知道之后,怕累着她便把这活又揽了回去。方琳也想着去看看那些陷阱,寻摸着以后要是再挖设,自己也能帮上忙,段南山这话,她想都没想便点头同意了,反正有他跟着,不用怕会受伤。
临近黄昏,炎热的温度稍稍低了些,段南山取出水囊灌满水,递给方琳,让她挂在腰间,又拿出往常捆猎物用的绳索,丢在筐子里背上,锁好门对方琳道,“走吧。”
夏日炎热,陷阱多设于密林,阴坡和水边,段南山同方琳拣着阴凉处走,遮天的树木挡住了阳光,倒不会觉得有多晒,段南山背上的筐子里已经放了一只野兔,七八颗野鸡蛋,还有不少放了顺手摘回来的野菜。
两人一路前行,蝉鸣声声,方琳不知想起来什么,笑着道,“相公,你会不会捉知了?”
段南山射过天上飞的大雁,猎过地上跑的兔子,逮过河里游的鱼,可还真没捉过知了,他咬了咬头道,“那玩意浑身上下没二两肉,捉它做什么?”
除了野菜与偶尔得来肉食,每每到了夏日,她还会趁有空的时候捉些知了烤着吃,如同段南山所言,没二两肉,可偏偏就那么一丁点肉,香得很。方琳轻轻一笑,“当然是捉来吃,你要是能捉到,我保证你以后吃了还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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