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琦沉浸在身体的变化中,他感觉自己的耳后,好像平白多了一扇门,打开那扇门,他就可以如同鱼儿一般,自在的游水。
丁琦一声满足的喟叹,夏日里若能躲在沁凉的水中,吃着爽口的仙果,肯定也是一桩美事……
白衣少年们的案几上,相对于丁琦几人就简单多了,只有一个小小的酒壶,而此时其上却多了各色乐器。
一白衣少年从座而起,背对众人,他面前立着一面大鼓,鼓上绘着花纹,本来也不稀奇。
只是鼓槌刚刚敲击在上面,那花纹便像是打开了封印一般,活了起来。
丝丝银线从鼓面上蔓延而出,源源不绝,好像这银线没有尽头。在空中盘旋几圈以后,落在众人身边,银色的气旋凝聚,高山拔地而起,河流缓缓,绕山而行……
琴声箫声一和,烟云缭绕,林中小兽嬉闹而出,在丁琦等人身边蹦跳,水中鱼儿跃水而出……
唢呐吹起,忽然山中狂风大作,树木像人的发丝一般柔软,不住地随风摇曳……
入得菉竹山房以来,各种震惊不断,但都不及眼前之景。
若说是真,人坐在水中,衣袖却不见润湿,若说是假,水浪起伏波动,轻轻撞击着身体的感觉,如此之真。
这景色虽是气旋所化,但是众人皆在画中,意境深远,令人沉醉其中,再品上一口美酒,心中豪情顿起,竟想乘风而起,攀云而上,去天宫看上一看!
甄素英摇着酒壶,这些白衣少年的演绎,让骄傲的她有些怅然。她虽然被师门寄予厚望,也自认是天赋超人一等。但白衣少年们的音乐,让她看见了自己的不足,仿佛自己的骄傲,就是个笑话。
但是一想到这些白衣少年的修为远超自己,待自己修到他们同阶的时候,说不得自己能有更大的造化。况且若自己能领悟其中奥妙,必然进步神速,便又开心起来。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也不管刘牧的劝阻,扑通一声坐在丁琦旁边,她想这些同伴里,只有丁琦擅长音乐,应该可以了解她内心的复杂。
“你听这仙乐,看这美景,什么感觉?”甄素英一边捞着无形的水,一边轻轻问道。
“我说不好,有很多东西,一个接一个在我脑海中飘了过去,我所听到的,看到的,感受到的,全都揉在这个感觉里……”
丁琦闭上眼睛,继续道:“这感觉,让我有一种冲动,想要在这曲中再添一笔,那样可以闻到树脂的清香,雨后泥土的气息,还有水底起舞的水草……”
甄素英握着酒壶的手,越来越用力,指节泛白。她想,怎么没人告诉她,这佳酿的后味是苦的?
丁琦睁开眼,一脸困惑地看着甄素英,因为对面女子眼中有他看不懂的东西。
甄素英注视着丁琦湖水一样澄澈的眼睛,丁琦的话使她感到不可思议,她多少怀疑自己是不是喝多了?可是丁琦那毫不拘束的谈话,更让她切实地感受到彼此之间的差距,这是一个多么有天赋的少年!
这种落差对她而言,是全然陌生的,在这陌生和不可置信的感觉中,她有些眩晕了。甄素英忽然惨笑一下,起身离开了。
丁琦看着问了自己一个问题,却什么都没说就要离去的甄素英,有些迷茫,仙子,咱能不能把话说清楚再走啊,你这样很影响我听音乐的心情啊……
一低头,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小白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喝干的酒壶躺在地上。环顾整个房间,也没找到小白,大门倒是开了一点缝隙。
丁琦不由地心急,这山房中阵法重重,小白喝多了酒,要是乱闯惹了祸,可就麻烦了。再顾不得其他,悄然起身离席。
“你怎么这副鬼样子?”刘牧面露嫌弃,伸手扶住摇晃的甄素英。
“刘牧,你知不知道,丁琦他可能真是个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我还在想和他分享这曲中的奥秘,他已经想到如何让这曲子更充实了!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刘牧看着双颊通红,目光迷离的甄素英,此时的她没了骄傲跋扈,柔柔弱弱的像一汪水,让他气息不稳。
本来口齿犀利的他,如今却说不出一句话,手中的柔荑热得发烫,直接烫到他的胸口。
“嗯?你怎么不说话?你也觉得我废物是不是?”
甄素英见刘牧不说话,将头枕在他肩上,继续嘟囔道:“我可是灵音宫百年来最有天赋的人,他们都说我前途不可限量,可是你看,这菉竹山房的乐境,我赶不上,连没学过乐理的丁琦,也比我厉害……”
刘牧没有低头看她,轻声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缘法,何必执着于比较,你就是被这些期许绑住了。”
只是声音温柔,少了往日针锋相对。甄素英没有再说话,只是双手叉拢按在膝上,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克制住将要爆发的情绪。
阁中的音乐还在继续,回荡在静谧的竹林里,在夜色下听着,别有一番滋味,可惜此时丁琦已经没了赏曲的心思,一颗心都在小白身上。
丁琦一路小声呼唤着小白,有几只流萤,本来在竹林边玩耍,此时聚在他身前。
丁琦本以为它们是在玩闹,走了一会儿才发现,这些流萤是在给他带路,看样子它们知道小白去了哪里。
丁琦跟着走了一会儿,发现流萤竟然要带他进竹林,丁琦有些犹豫,他还记得几人上岸时,可是小仙童带着走进来的,走错一步,都可能触发机关阵法,死无葬身之地。
茂密的竹林此时在他眼中像极了魔物的大嘴,随时准备他把吞入腹中。丁琦一边心里盘算给小白立规矩的事情,一边毅然决然地进了竹林。
重重的竹林背后,是一片不算宽敞的空地,但见柔和的月光洒下,朦朦胧胧地笼罩住一白衣少年。
他躺在青色巨石上,一手枕在头下,一手举壶,乳白的酒水倾泻而下,闪着一点红光,不偏不倚全部落入少年口中,端的是空灵洒脱。看小说,630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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