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华言忽然想起那一晚她青涩的模样,耳边曾经环绕着的那些谣言仿佛被一点一点的粉粹。】
她的动作太快的,手里的石头几乎是追赶着王孝杰话语而落下的,所有人都惊愕的望着她,望着那石台上慢慢流下的鲜血。
“呃...”九念疼得差点死掉,所谓十指连心,当那强烈的钝痛从手指蔓延到全身的时候,她当时便跪在了地上,用另一只手紧紧的攥住了左手的手腕,痛苦的闷哼一声,连看都不敢看那杂碎的指头,她跪在地上,头顶在石台上,像是一只被烫熟的虾子,不停地用脑袋刻上石台,那是极度痛苦之下不择手段的一种方式。
身后的那一声惊慌的阻拦,不知是谁发出的。
然而她已顾不上这么多了。其实此举并非冲动,而是她没有任何退路,因为除了吉云战还象征性的替她说了两句类似于求情的话语之外,姒华言的无动于衷,让她心灰意冷。
她颤抖的趴在石台上,快要疼昏的一刹那,感觉自己的身子忽然腾空了。
一股淡淡的药香飘进她的鼻息里,她痛苦的闭着眼,耳边贴着他混乱的心跳。
“王将军...你要...说话算话...!”这是她失去意识之前,呢喃的最后一句。
“小师弟!小师弟!”二师兄痛哭流涕的声音渐渐飘远,消失在一片耳鸣之中。
...
醒来后已经是中午了,九念身上的波斯舞娘衣服已经被换了去,身着一件青色长袍,这长袍料子薄且有些宽大,更像是贴身的衣裳,但这淡淡的药香。
“娘子!你醒了!”红笺仿佛一直在等待她苏醒,此时一脸的高兴,端上一碗热粥来,坐在了她的床边。
这张床榻,是昨晚她与姒华言...
九念一想到他,心里莫名的抽痛,但很快,那感觉便一闪而逝了。
“红笺,”她坐起来,看了看自己左手被包上的小指,问道:“我二师兄呢?王将军有没有放了他?”
红笺的感激的望着她,说道:“王将军并没有食言,不过跟你一起来的朋友不是说过自己是来投军的吗,王将军便故意刁难他,真的发了一身小兵的制服给他了。”
九念这才放下心来,动了动自己的手指,觉得火辣辣的,看来已经肿了,不过却没有断。
红笺心有余悸的说:“还好你力气小一点儿,只是指甲被砸碎了,指腹也裂开了,但是没关系,只要没断,养一阵子便会好了,可是娘子,十指连心啊,红笺不值得你这样做...”
红笺说着,又抹起了眼泪。
九念心疼着她的苦命和善良,便拍了拍她的肩膀:“红笺,别怕,我会带你出去的。”
红笺回道:“出去什么,王将军说了,让你那同伴在军营里当兵,而我呢,就服侍你。”
“服侍我?那我呢?也留在这军营里?”九念下意识的问道。
红笺点了点头,试探着问道:“娘子,昨晚...昨晚在洛国公帐中过夜的那个人,是你?”
九念的脸上有一丝微红,却没必要和红笺说谎,便浅浅的点了点头。
红笺做出一副恍然的表情来:“难怪...洛国公和王将军说了,你是他的女人...”
...
契丹人从柔然突厥时代便是默默潜伏在中原的一大隐患,等到了唐朝,一举崛起,他们人强马壮,铁骑横扫,凭借着独特的战术以少敌多,野性剽悍。
王孝杰的军队是带着大周傲骨而来,起初根本没将那区区契丹蛮贼放在眼中,然而收复冀州城的战役打了十几天,却意外的被契丹人的军队打得节节倒退,王孝杰不禁发起愁来。圣上闻后特派梁王武三思屯兵胜州,做为第二道防线,以备策应。
这日军中战马忽然像得了瘟疫一般,有二十几匹皆是拉水,腿软无力,个个眼中带着泪,仿佛极为痛苦。
战马是最重要的作战工具,此时震惊了王孝杰,他唯恐是马瘟,便来马厩问话。
九念的手指已经不再出血了,只是指甲尚未长出,摩擦着布料有些难受,此时正在姒华言的帐中休息,红笺便急匆匆的从帐外跑了进来。
“不好了,娘子!王将军要军法处置清无呢!”
九念一听:“二师兄又惹了什么乱子?他不是一直在马厩喂马吗?”
王孝杰不肯放人,将清无安排在了马厩,作为喂马的一名小兵,而她,以一种类似于军妓却又独独伺候姒华言一人的身份,也是无法离开洛国公的军帐半步。
已经在这里待了两日了,姒华言每天都在为契丹人的事发愁,很晚才会回帐中,每次他回来,九念便装作睡着的样子,躺在床榻的最里侧,而他便在床边和衣而卧,并不多言。
红笺道:“军中战马似乎得了瘟疫,已经有二十匹瘫软在地了!清无和那些喂马的小卒们都要受到军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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