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腮旁肌肉抽搐了两下,冷笑道:&ldo;你自己已经是泥菩萨过江了,还想照顾庙里的小鬼?告诉你,谁的事儿谁自己担着,别人替不了。怎么处置别人,朕自有安排,用不着你来多嘴!&rdo;
胤禵的脾气我知道,一犟起来没人能拦的住,他冷冷的说:&ldo;皇阿玛被称颂为旷古神君,难道就连一个弱女子都不放过?她私交皇子?那您大也可认定儿臣私交于她好了?&rdo;
胤禵可真够大胆的,这句话还真把康熙问了个倒噎气,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他怒声斥道:&ldo;胤禵,你,这是对父皇说话吗?你你你,你狂妄!&rdo;
&ldo;十四弟,你不要命了?&rdo;八阿哥跪在地上训斥道。
我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胤禵,你不要再说了。可他一点都不在乎,依旧一副精锐的面容毫无惧色:&ldo;儿臣说过了,要罚就罚儿臣。求父皇慈悲,网开一面,不要株连别人。千罪万罪皆在儿臣一身,儿臣愿一死以报父皇。&rdo;
&ldo;你……&rdo;康熙气的怒目圆睁。&ldo;好,好,你要受罚,朕就成全你。来人,将十四阿哥拿下,拖出去杖责二十!&rdo;
&ldo;皇阿玛!&rdo;胤禛一下跪到了康熙的身前。可还没等到他说下一句话,胤禵就一叩首:&ldo;儿臣领旨!&rdo;说罢,也不等康熙回答,径直就往外头走去。
&ldo;这,这这就是朕养的好儿子啊!&rdo;康熙口齿不清的颤声,随即勃然拂袖,盯着一帐子所有人厉声道:&ldo;全都跪下,听朕宣诏!&rdo;
我来不及多想,连忙把头低下。康熙咬牙切齿地说:&ldo;朕已决意废黜胤礽。即日起,无论是谁,不许再把他当太子对待。即刻发廷寄给全国,停用太子印玺。从现在起,不奉朕亲自颁发的特别旨意,任何人不许调动一兵一卒。违旨者,立即处死。&rdo;
所有人全都怔住了,太子扑通一下瘫倒在地。
我的脸苍白的吓人,耳边还隐隐传来康熙刚才的旨意:将十四阿哥拿下,杖责二十……
第五章冰释
晚胤禵寝帐
月光透过帐帘的缝隙丝丝的照进来。
德妃坐在胤禵的塌沿,摸着他略带疲惫的脸,心痛的抹着泪。我侍立一旁,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和身上厚厚的被褥,不忍的移开目光。本来想帮他的,却没想到竟弄成了这样。
胤禵,宁折不弯的性子。在我眼中,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样的意气风发。而今,却只能这般凄惨的趴在塌上。二十大板,他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怎么受的住啊!虽然说是因为他,我才差点和死神来了个亲密接触。不过同样也是因为他,我才得以逃脱被惩处的厄运。此刻,看着他那种咬牙忍耐的样子,我突然情不自禁的从心底深处涌出一股不知名的痛。
望着德妃伤心的模样,他逞强的劝慰道:&ldo;额娘,别哭了,只是小伤而已。儿子的身子骨壮实着呢,不信,后儿个就能打个大黑熊给额娘瞧瞧……嘶&rdo;却不妨话未说完,一下子扯到了伤口,口不应心的龇起了嘴。
德妃忙起身半是怜爱半是责备的怒嗔道:&ldo;你这孩子,就是嘴硬,在你皇阿玛面前也不晓得服个软。这次是打,下一次还不知是什么呢?&rdo;说着说着,她捂着帕子愈加难受的哭了出来:&ldo;就你这脾气,早晚要出事。儿子,要是你有个什么闪失,那额娘也……也不活了……&rdo;
&ldo;额娘!&rdo;胤禵后悔的颞颥起来:&ldo;您就别担心了,其实儿子也只是些皮肉伤,不碍的。他们谁敢对我怎么样?谁不知道刑部那帮人都是八……&rdo;许是发现说过了,他急忙刹住车掉转了话头:&ldo;反正额娘放心就是了。&rdo;
我默默的听着,暗暗思付:八阿哥的势力居然如此之大,连刑部的人都已买通了,心里禁不住有些惊讶。不过想想又觉得安心了许多,既然这样,那胤禵的伤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见德妃不再追问,他宽心的笑笑,可咧开的嘴角却因为伤口的牵扯不自觉的微微扭曲着,那种笑看起来真比哭还难看:&ldo;额娘,您也累了,回去歇着吧!&rdo;
&ldo;我累个什么劲呀?&rdo;德妃止住眼泪,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ldo;好了,你也受了一天罪了,好生歇着!我把小君留这儿,有什么需要别硬撑着。啊!&rdo;
&ldo;哎!&rdo;他望着德妃慈爱的面容,就像是一个被宠溺的小孩似的舒心一笑。
夜深了,他趴在塌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褥子,一言不发的望着我出神。我蹲在一角,假装不在意的低着头,轻轻的拨动炭火好让帐子里暖和些,炭火发出的&ldo;噼啪&rdo;声衬的这本就安静的空间越发沉闷。
我心不在焉的拨弄,脑袋里胡思乱想着。康熙自从处置了太子之后,精神一下子一落千丈,怕是没有闲心再管其他事了。因此,尽管胤禵触的龙颜大怒,倒也没受什么大的处分,仅仅只是小惩罢了。我知道,其实德妃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心里一定是满意的。二十大板换来一个无罪之身毕竟还是很划的来的。现在想来,那晚的意外之遇和如今的废储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那胤禵又在其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不过现在都已不重要了,因为一切都已过去,我们几个的命还依然好好的留在身边,不能不说是不幸中的大幸。
&ldo;啊欠!&rdo;想着想着,冷不防,我一个喷嚏出来,瞬间打破了这种安然的气氛。
耳边传来一个浅浅的笑声,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乐极生悲了,只一瞬那声音又变为了一声轻微的呻吟,我连忙放下火棒过去他的塌前:&ldo;爷要什么?奴婢来做。&rdo;
他的额上密密细细的聚集了好多汗珠,吃力的用手肘支撑起身子,就这样无声的看着我,眼光扫过我的眉、眼、唇,默默的。那一刻,我却突然觉得这一眼竟像钉子一样乍然扎了我一下,连忙别开眼。我抽出帕子用以掩饰的替他拭去额上的汗,他依旧什么都没说,由着我擦拭,一双眼自始自终轻柔的看着我,那里有温情、满足还有一丝安慰。我只能装作没看见,随即收起帕子扶他躺下。
&ldo;懿君。&rdo;沉默良久他终于开口了。
我抬起头:&ldo;什么事?&rdo;
他看着我微微一笑:&ldo;自从认识你以来,我们之间的感觉从未像现在这么融洽过。有时候我常常在想,要是我能够多挨几下,那我不就能天天这么看你了?&rdo;
听着他的话,我的鼻子突然一酸。都弄成这样了还胡说!可为了怕他看出我的不安,脸上却仍然不形于色:&ldo;爷说笑了,瞧着您的身子还是别多说话了。&rdo;
&ldo;你为什么总是要逃避呢?多和我说一句话难道就会死吗?&rdo;他突然有些气恼,不觉加重了语气,一把抓上了我的手。
我的身体颤了下,耳朵里嗡嗡的,可转而又有些宽慰,他还是那个脾气啊!只是,我有权利这么做吗?想到这里,我还是狠心的扳开了他的手:&ldo;火熄了,奴婢得去添些炭。&rdo;
他失望的目视着我蹲到炭火旁,愣愣的望着火苗的窜动,低声的说:&ldo;你已经等了他这么久了,有结果吗?难道说你还要继续这么浪费光阴、消耗青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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