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漫长的雨终于停下。
皎皎坐在树下的岩石上,看荆南枝拿出帕子,冷着脸包扎在她的左手。帕子被他妥帖地藏在外衫里,他人被雨浇得透彻,帕子居然仍有小部分是干的。
这真是个奇迹。正如他人。
皎皎盯着他湿漉漉的眉眼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荆南枝用帕子干的那部分覆盖在皎皎手心,见帕子上的圆月很快染上血色,他眼中郁色更深。一动不动地看了这伤口许久,他一言不发地起身,拉起皎皎没有受伤的左手的手腕,领着她在黑夜中继续前行。
暴雨停歇,夜空中的乌云阴翳仍旧存在,不见月光,山林中的小道狭窄,前路黑暗,他却走得稳稳当当。
夜视的本事当然不是自娘胎里带下来的,只不过独自在山林里待的日子久了,自然而然练了出来。
幽平郡被殷人夺走后,十二岁的他成了流民,觉得生命没意思,曾在山上静静等待死亡来临,那时候开始他就对黑夜中的山林不陌生。
后来去郑地从了军,无数次在深夜中或埋伏或前行,夜视的本事就更加练了出来。
环境逼迫,一次他在夜晚稍微眨了下眼睛,就被突然冒出来的敌军在脖颈一侧上划了一刀。所幸他及时避过身子,刀锋只是划出一道血痕,但的确差一点,他真的就要被那燕人斩下头颅,身首异处,孤独无名地死在郑地。
死在没有一点留恋的郑地。
荆南枝不怕死,他只是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完成,还有很想见的人没有再见。
所以他活了下来,活到了今天。
而此刻,他想见的人就在他身边,被他牵着手腕,与他一同走在这一条寂静的小道上。
掌心处的手腕细瘦得过分。
荆南枝不敢使太多劲,松松握着。他握得小心翼翼,下一瞬却察觉到掌心中有什么东西滑了出去。
还来不及发愣,空荡荡的手心已经又被塞进来什么。
是皎皎。
皎皎握住了荆南枝的手。
暴雨过后,地上的泥土都是黏糊糊的。皎皎走得不太稳,不知道是淋雨太久的原因还是右手掌心失血太多,头也有点晕。
她用没受伤的左手去牵住荆南枝的右手,在他下意识地躲避中握住他的手,轻声喊他的名字:“荆南枝。”
她摸到了不算薄的茧。
女孩的手指纤细柔软,像是一团白云。
荆南枝的心连同指尖都颤了颤。
他想起了两刻钟前的情景。
刀锋与剑锋交错,刀光与剑光辉映,在黑衣老者一往无前的长刀中,义无反顾冲出来挡在他身前的少女。
穿着厚重嫁衣仍显得纤细的少女右手握着那把被老者唤为溟鹿的长刀,鲜血顺着刀剑滴落,一滴滴落入泥土中。
也落入他心中。
溟鹿刀险些划开她襟前的凤凰图案。
而荆南枝的剑,也悬在墨老的咽喉上,再往前一寸,便可刺入墨老的喉中。
荆南枝喉头动了动,想说什么,但半晌过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握紧了皎皎的手,牵着她向前,只低低地嗯了一声,答:“皎皎,我在。”
皎皎说:“对不起。”停顿后,又说:“荆南枝,你别不开心。”
荆南枝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他总该知道怎么应对皎皎了,在她面前,他也不会像多年前那样总被她弄得不知所措。
事实证明他错了。
“永远不要对我说对不起。”
知道追兵暂时不会来,荆南枝停住脚步,回头看着皎皎,问她:“刀剑不长眼,你知不知道刚才如果那把刀没有刹住,你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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