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她脑海里浮现起一张婴儿面容,依偎在那人怀里。那人低垂着眼眸逗弄着,是她一贯以来的温柔模样。那是她见到华琴的最后一面。如今,她的孩子,应该也长大了罢。华瑟回过神来时,手已经探出去,她唇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正要收回,婴儿挥舞的手已经将她的小指攥了住。那是比云朵还要柔软的触觉。华瑟只觉得心里像是有什么轻轻拨动着,迟疑地停住了收回的手,垂眸望着木盆里的婴儿,面容平静。似乎是个女婴,身上裹着厚厚的红色棉袄,脸颊冻得通红,仿佛是出于本能一般,紧紧攥住了她的手指。鬼使神差地,华瑟俯身,将女婴从木盆中抱了出来。也许是命运的安排罢,她想。华瑟给她取了个名,叫华倾。私心罢了,她知道。倾儿。琴儿。有时候念着这个名字,总是容易产生错觉,仿佛和苏琴还是如儿时那般形影不离。可是人总会长大,也总会离别。那个心心念念的人,终于还是跟着另一个男人走了,再也不会回到她身边。永永远远,她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华瑟不善照料,也亏得女婴命格硬,竟也真的渐渐顺利长大了。她素来寡言,这女婴倒也难得是个少话的,否则她怕是忍不住再丢回水里去。她将对方带回了沉渊,如当时师父教导她一般,将一身毒术倾囊传授。华倾一日日抽高了个子,也同她一样喜穿一身黑衣,有时候两个人走在一起,像极了一对母女,连那冷冰冰的表情,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般。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诚不我欺。在华倾眼里,师父总是长时间在发呆,很多年之后,她懂事了,才依稀读懂对方眉眼间偶尔一闪而过的惆怅,其实是思念。只是那思念太过沉重,以至于总是充满悲伤。彼时,她并不知道师父是在思念谁。直到有一天,华瑟收到了一封信,然后带她离开了沉渊,去了一处地方。看到“鬼医堂”三个字时,华倾有些惊讶,她知道师父师承鬼医,传闻中也有个同门,两人并成为“琴瑟双煞”。只是师父素来独来独往,也从不曾提过对方只言片语,以为两人感情不和,早就断了来往。华瑟站在鬼医堂门前,抬头专注地望着大门紧闭,挂着白绸的木匾,片刻后,她又带着华倾到了一处简陋的宅子,里面依稀传来哭泣声,门口挂着书写着漆黑“奠”字的两个灯笼。也不知道是谁死了。“你在门口等我片刻。”说着,华瑟只身踏入院内。门内的哭声更响了,依稀传来女子的声音:“娘亲遗嘱,做儿女的不敢不从,立衣冠冢与家父合葬,这骨灰……就托付给您了。”“娘……”泣声遥遥传来,听得华倾有些心烦意乱。不过半个时辰,华瑟终于出了来,手里多了个白色瓷罐。“走罢。”华瑟面容沉静,丢下话来。“师父,我们现在要去哪里?”“乌县。”华瑟落下话来。两个人行到了乌县一处破旧的宅院。“华倾,有一事托你去做。”进门前,华瑟停住了脚步,回头望向身后少女。“师父请说。”“我死之后,将我和故人葬在此处罢。”华瑟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温柔,低垂着眼抚过手中瓷瓶,“你若是得空想起来了,回来瞧瞧就好。”华倾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华瑟虽有四十余,但身体康健,并无垂死征兆,此时说这话未免也太早了些。不过很快,华倾就隐约察觉到了不对。一夜间,华瑟竟双鬓皆白,她日日守着那瓷罐,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摩挲着,如同魔怔了一般。华倾虽然只有十四,但本就早慧,隐约察觉到了,瓷罐里的骨灰,正是师父心之所在。仿佛那之前所有活着的日子,只是为了等待这一刻相守的到来。华瑟以不可预料的速度消瘦衰老。直到一天晚上,华瑟将华倾叫到了房间。“华倾,”华瑟抬眼望着眼前少女,难得软了语气,“我知道你是个聪明孩子,虽然不曾问,但一定看出了些什么。”华倾紧抿着唇,半晌没有应话。“你如今所学,已不下于我,即便我离开,亦能放心你能好好照顾自己。此生我有颇多悔恨,唯一庆幸的是当初心软将你捡回,抚养长大。”华瑟探出手来,第一次轻轻抚摸华倾的头,“我做得不好,但你需知晓,这已是我能力所限。我做不来一个好母亲。”华倾的双眼倏地红了。她并不曾怪过师父,从来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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