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那本题为《友谊》的小说,就是在那种虚弱的状况下诞生的。当时我在那不勒斯,是一个下雨天。当然了,我很清楚,我把莉拉的事情写出来,这违背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我知道她一定会受不了。但我相信,假如这本书写得很好,她最后会对我说:“我很感激你,有些话是我没勇气说的,你替我说了出来。也有这种可能,那些觉得自己注定要从事艺术事业的人,尤其是要从事文学的人,他们写作时就好像那是上天赋予他们的使命,但实际上,没有任何人赋予他们什么使命,是他们自己授权自己成为作家。我们在听别人说这些话时,会感到懊恼:你写的这些破玩意儿,我一点儿也不感兴趣,看了让人觉得很讨厌,谁让你写的。”在短短几天时间里,我写了一篇小说,有好几年我一边希望,一边又畏惧莉拉也在写这个故事,我甚至想象着她笔下的每个细节。我这么做是因为她身上的所有一切,或者说我从小归到她身上的一切,在我看来,都要比我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更有意义,更能打动人。
我在一家小宾馆的房间里完成了初稿,那个房间有一个小阳台,正好可以看到维苏威火山,也能看到半圆形的灰暗城市。我本应该通过手机打电话给莉拉,告诉她:我写了我们、蒂娜还有伊玛的故事,你要看吗?只有八十页,我可以去你家里给你大声读一遍。我没有那么做是因为担忧,她不仅明确地禁止我写她,也禁止我提到城区里的人和事。过去我提到城区时,她迟早都会找机会告诉我,我写的书很糟糕。尽管她会用很痛苦的语气,但她会说:要么你就讲述事情本来的样子,乱七八糟堆在一起,要么你就按照自己的想象虚构一个故事主线。我既不能做到第一点,也不能做到第二点。因此我没理会她,我心想:她一定会像往常一样,说她不喜欢那本小说,她会假装什么事儿也没有,过几年她会让我明白,或者对我直说,我应该有更高的追求。我想,假如由她决定的话,实际上我不应该出版任何东西。
那本书出版了,我有很久都没有受到过那么多赞赏,得到大家的承认让我觉得很幸福。《友谊》的出版,避免让人们把我列入那些大家都认为已经过世,但实际上还活着的作家。我以前的书又继续在书店销售了,读者又对我产生了兴趣,虽然我已经很年老了,但我的生活又变得丰富起来。刚开始,我觉得那是我到那时候为止写得最好的一本,但后来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了,是莉拉让我开始痛恨这本书。因为书出版之后,她一直拒绝和我见面,她拒绝和我谈论,她也没有骂我或扇我耳光。我不停给她打电话,给她写了无数邮件,甚至回到城区和里诺交谈,但我一直都没有见到她。同时她儿子也从来没对我说:我母亲这么做,是因为她不想见你。他像往常一样漫不经心,嘟哝了一句:“你知道她的,她现在老是在外面,手机要么一直关机,要么就忘在家里,有时候晚上也不回来睡觉。”我不得不想到,我们的友谊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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