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都不做,而是什么都做不了,现在我要防备的不只是夏雪寒,还有一个夏朗。他们也是一样,都不敢轻举妄动,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他们在考虑的是,该选谁做盟友!”云逸凡思忖许久,还是把手里的棋子落了下去。
“夏雪寒,夏朗,你会选择哪一个呢?”尹默言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得到了一丝慰藉。
云逸凡摇了摇头,道:“世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面对足以让人疯狂的利益,就是杀亲之仇也可放下,把手言欢!”
尹默言不禁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是说夏雪寒会和夏朗勾结在一起?”
云逸凡笑道:“亏得先生学富五车,博古通今,还是没领会我的意思啊!夏雪寒跟谁合作,就是要看他要的东西谁给的起了!”
“是什么东西?”尹默言急急的问道。
云逸凡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一双墨玉般的眼眸又投到了棋盘上。“该先生落子了!”
“算了算了,不下了,结果都在你的算计之中,再下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尹默言挥了挥衣袖,大笑三声,斜斜地看着有些灰蒙蒙的天,嘴角有些许释然。
辽国南书房里,元宗皇帝正在批阅奏章,不时传来一声轻叹,眼角也频频飞向斩缘塔的方向。
“皇上,既然不忍心,就把公主放回来吧,何必苦了公主,也苦了自己呢!”贴身的老太监出言轻声提醒道。
元宗皇帝摇了摇头,叹道:“也许那斩缘塔对梦儿来说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可知道,海底是孤寂的,却也是最平静的地方!”
“皇上,恕老奴斗胆,近来诸多大臣上疏,力陈立储之事,老奴也知道宦官不得妄言政事,但是事关社稷,老奴也不得不冒死进言了!望陛下恕罪!”那老太监自幼入宫,伺候元宗皇帝长大,为大辽尽忠几十年,他此时几乎伏在了龙案上,低低的说道。
元宗皇帝摆了摆手,怅然道:“你伺候了朕几十年,你是忠是奸别人看不透朕难道还看不透么?”
那老太监还是试探着问道:“那皇上的意思是……”
“不是朕不立,而是朕不想把自己的亲生骨肉推上风口浪尖啊!”
“皇上何出此言?皇上贵为九五之尊,谁敢对皇子不利?”老太监听到这话,握拂尘的手不禁抖了一下。
“南面有个夏雪寒已经天南称尊了啊,辽国也有一个与夏雪寒不分伯仲的人呢!朕百年之后,谁还能驾驭他,是朕那些不争气的皇儿么?”元宗皇帝苦笑道。
那老太监大惊,腿脚一软差点倒下去:“皇上是说云将军……”
元宗皇帝摆了摆手,道:“他若真的想抢夺什么,我辽国是没有人能够拦住的,他不过是心里顾及梦儿才没有从朕手里夺去天下,待朕百年之后,他会出手的,一定会……”
人世间最痛苦的不是突然到来的厄难,而是明知道在某一时间、某一地点,某一件事会发生,却是躲避不了,只能在煎熬中等着,等着命运之神狞笑着一块一块割下你心头的血肉。
“那皇上是打算……”老太监试探着问道。
元宗皇帝叹了口气,道:“他既然想要,便给他吧,免得让朕这大好江山徒生兵戈,也省得让朕的至亲、满朝忠良遭他迫害……”
“噗通!”一声响,那老太监已经跪在了元宗皇帝身旁,不停地磕着头,光滑的地板被叩得“咚咚”作响。“皇上三思,祖宗基业应当千秋万世永传宗族,安可许给一个外姓,万万不可!”
元宗皇帝探出一只遒劲的手臂,扶起那老太监,轻声道:“其实天下百姓是并不在乎谁坐到那个位置上的,他们只求能吃上饱饭,不用为了生存而担惊受怕。云逸凡有治国安邦的才干,我辽国也只有他能够与夏雪寒和夏朗斡旋,使得我大辽在兵灾中存活下去!你不用多说了!”
“皇上既然主意已决,那奴才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求皇上能准许老奴退隐山林,了此残生,不问世事!”那老太监一双老眼早被浑浊的老泪染得模糊。
元宗皇帝猛然转过头来,死死的盯着他,低吼道:“连你也要离朕而去吗?”
“非是老奴不忠,老奴虽是一介阉宦,却也懂得烈女不侍二夫,忠臣不事二主的道理。老奴这辈子只侍奉耶律家的主子,也只认得耶律家的主子!”
“罢罢罢!去吧,都去吧!朕想一个人待会儿,去吧!”
元宗皇帝靠在金椅椅背上,一双眼睛微眯着,再不说一句话。老太监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还是走了出去。
一时间,大殿里静的可怕,明灭不定的烛火在风里摇曳,光洁的地板上映着昏黄的烛光,整个大殿里充斥着浓浓的哀伤,也正如同金椅上那个迟暮老人那颗早已枯朽不堪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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