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笑起来,杨尘愕然,旁边有人告诉他赞美骚是傣族赞美女娃儿漂亮,他才明白过来。不过没必要跟这儿解释自己和安禧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便说:“你看我这么年轻,用不着这东西啊。”那女人就批评他说:“你这就不对了,你不给自己买也得给领导买啊。你买回去领导保准高兴,一高兴就会提拔你的。”
杨尘没忍住笑出声来,没想到官场文化无论是在汉族还是少数民族地区都成了通行准则。他摇摇头,“我还真没领导,要有就全部拿下你这些好东西,带回北京把他们集体快活死。”
这时候安禧听到动静也凑过来,探着头往人群里头张望,“那是些什么呀?”杨尘一把拽住她往外拉,“给领导同志的保健药品,跟你没关系。”
“放开,让我看看嘛,我正不知道春节给领导送啥礼物呢。”安禧挣开杨尘的纠缠,转身硬是往人堆里挤,男人们全体噤声让开空隙给她进去,那个肥胖汉子调侃说:“这东西好啊,男的吃了女的受不了,女的吃了男的受不了,男女都吃了床受不了。”
安禧看见招贴上的字样,明白原来是叫卖*,顿时脸臊得通红,大吼一身,回头就追着杨尘,挥着手里的小坤包砸过去,嘴里骂道:“坏东西,你就恶心我吧,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杨尘一边躲一边苦笑,“明明是你自找没趣,怎么反赖我呀。”
吃罢饭继续上路,杨尘怕安禧开车犯困,便想着法子挑起话茬儿,问她是不是如今的傣族男人结婚仍然还是倒插门,安禧却说过会儿让他到傣家山寨亲身体验一下。还告诉他汉语里说某个女人很“骚”,这绝对是贬义词。你要是张嘴就对着女孩说,“你真骚”,肯定挨个大嘴巴子。傣族却相反,“骚”大体上是漂亮的意思,你说一个女孩越骚她越高兴,越骚就越漂亮么。所以傣族男孩被称为“毛多利”,女孩被称为“骚多利”。
安禧把杨尘带到一个偏离主路的山村,听到汽车喇叭声,几个穿着艳丽短小的贴身衣,下身穿紧身长裙,刚巧裸露肚脐眼儿和小蛮腰的傣族女孩出来迎候。她们的身材细挑,脸上也露出迷人的笑容。杨尘禁不住一阵感慨,城里的汉族女孩如今个个都是知道分子,通晓外语、谙熟职场潜规则,但比起这些山沟沟里的傣家小妹来,在清醇上却逊色得多。
傣族人好客,主人忙着招呼:“骚多利,毛多利,快进,快进,欢迎你们来。”杨尘跟着安禧走进一家高脚楼,整个房屋建筑是用竹木为主材,立木横梁,青瓦盖顶。杨尘遵照安禧事先的交待,进门以后“一脱二摸三不看”:脱鞋、摸图腾、不参观卧室。
安禧告诉杨尘说,傣家以居住的地点分为山傣、水傣和花腰傣。山上的是山傣、坝子(平原)和水边的叫水傣,半山的傣族是在腰上加了条花腰带,称为花腰傣。傣族人信仰小城佛教,认为人的灵魂都藏在卧室里,所以不能给外人偷看。他们还按习俗女娶男嫁,男人要想嫁给中意的女人,必须做够三年的苦力,而女人娶了男子后,就为家庭中的一把手,掌管财政大权。
喝着女主人亲手泡的糯米香茶,杨尘东张西望大量这户人家宽敞的客厅,一面墙上居然还并列挂着观音和毛主席画像。另外一面墙上的相框里,是主人跟一些领导模样的人合影,他问:“您家里来过不少大官嘛?”
女主人看起来有四十来岁,性格直爽。她很自豪自己家是劳动致富的典型,一年光搞旅游接待就能挣一、二万块钱,见着北京来的客人就大赞社会主义好,她说去年总理还视察过自己家,当时她们都激动的高呼共产党“摸逼摸逼摸摸逼”(万岁万岁万岁)呢。
杨尘对她们家紧闭的闺房感兴趣,问她:“能看看你们骚多利的卧房吗?”
“不能,绝对不能看。除非你跟我们傣家人成亲,就能看了。”女主人回答。杨尘绕有兴致,“那你家还有小骚多利么?”女主人说,“有啊,有一个,在昆明的傣家餐馆当服务员呢。”
杨尘继续问:“有男朋友了么?”女主人笑着说,“还没有呢。”她一边说着一边还真跑去拿女儿的相片,“你看看我女儿,很漂亮吧。”
他俩挤过来看那小骚多利的照片,还不错,小家碧玉型的。安禧便开玩笑说:“你看他合适的话,就留下来做三年苦役吧。”
女主人看了看杨尘,说:“不行,戴墨镜在傣族人看来是流氓,做苦役也得做六年。”
安禧说,“你看我,我们的少数民族才是和谐社会的实践者吧。”杨尘说:“同意,我以前到过西藏的墨脱,那里的门巴族人也有原始的生殖崇拜,房间、地头都插着木雕的男性*,据说谁摸谁吉祥。”
“我们云南的基诺族也一样啊,山寨里到处都是*的雕像,有空我带你去看。”安禧说,“我也弄不懂为啥汉族人会教女人守节,说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屁话连篇嘛。”
杨尘故作神秘状,“我告诉你吧,那都是男人的阴谋,狼多肉少,所以咱们要一边告诫你们女人守节,一边想办法让你们只上我一人的床,这可是一个高难度的游戏呢。”
安禧伸出长腿,踹了他一脚:“你们丫可真累。”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12
安禧的老家勐木离县城还有将近三十多里山路,曲里拐弯的把杨尘颠簸得七荤八素的,亏得了越野车底盘高,跨沟过坎的同时还能保持较高的车速。
绕过一道山梁,远远地看见马路右侧一辆汽车一头扎在了路基下,打着双闪灯似乎出了事,安禧减低车速停靠下来,俩人迅即下来查看情况,原来是一辆老式丰田吉普爆胎冲到了路基下的防护沟里头,好在司机没事,正在一旁弯着腰正在换轮胎。等他抬起头来,“虎哥呀,车怎么啦?”原来出事车的主人碰巧还是安禧的表哥甘虎。
从外表看起来,甘虎似乎要比安禧大好几岁,脸庞瘦削线条硬朗,牛仔裤和T恤衫上面都沾满了泥污夹杂着少许血迹。杨尘赶紧问他需不需要帮忙。“就是爆胎了,已经换好了。本来就是二手车小毛病不断的,这趟送客人动不动就熄火抛锚弄得很窝心的,怕是该报废了。”
安禧看见表哥腿上挂彩了,蹲着帮他擦了下泥污察看伤情,一边说忘了带消毒水,可不要感染了。甘虎试一试腿脚发现有些微瘸,四下张望一番后在草丛中折了一棵植物的茎叶捣烂糊在创口上,说没事儿了。杨尘便问是什么草药,甘虎告诉他那种绿茸茸的七叶草就是野生大麻,可以镇疼止血,灵验得很。杨尘觉得新奇,也折了一株大麻茎叶把玩,发现也没甚特别。
甘虎是西部很多民族地区的特殊导游群体中的一员,他们通常靠向游客租赁越野吉普为生,同时兼做司机和向导,为一些喜欢自由行的客人提供专项服务。
甘虎收拾好工具,发动车在前面领路,安禧跟在后面顺便向杨尘介绍了舅舅家的大致情况。在甘虎二十九年的生命中,充满着跌宕、趔趄的故事。安禧出生的时候,母亲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父亲在景洪为自己的升迁奔走、钻营。舅舅赶山路遇到泥石流差点被掩埋在山脚下,尽管死里逃生但一条腿也成了残疾。甘虎长大成人后曾跟着朋友远离家乡,辗转昆明、广州、深圳和海南等地打工做生意,输得精光后不得不再次回到勐木。
他的人生道路其实是中国大部分乡镇青年的人生挣扎的必经旅途,他们没有受过高等教育,缺乏专业技能,循着本能在社会里浮漂游、浮沉。各种意外诸如疾病、车祸、矿难乃至打架斗殴随时都会意外终止卑微的人生。但甘虎自认为是见过世面的人,从安树楠和安禧那里也得到过不少资助,只不过运气不好而已,他也拜过很多寺庙的菩萨,希冀有朝一日能够时来运转、咸鱼翻身。
勐木是一个坐落在横断山脉中的古镇,青瓦、石墙筑建的一溜房子依次排列着,中心位置照例是供销社、旅社、财税所、邮电所、卫生所等政权及公用机构,民居则散落在平坝间的各处树影花丛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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