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姬去监护室看望约翰&iddot;克洛宁。他正在睡觉。约翰&iddot;克洛宁不再是一个尖刻
又火爆性子的男人,而是一个正在绝望地挣扎性命的人类同胞。他的身体与呼吸机
相连,正在接受静脉滴注。佩姬在床边坐下,观察着他。他看上去疲惫不堪,而且
没有生机。他是不幸者中的一个,佩姬心想。即使有了一切现代的医学奇迹,我们
还是束手无策,没有办法拯救他。佩姬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胳膊。过了一会儿,她离
开了病房。
那天下午稍晚些时候,佩姬又顺路来看约翰&iddot;克洛宁。他此刻已不靠呼吸机。
他睁开眼睛看见佩姬,然后懒洋洋地说:&ldo;手术做完了,啊?&rdo;
佩姬笑着安慰他说:&ldo;是的。我过来看看你是不是舒坦。&rdo;
&ldo;舒坦?&rdo;他鼻子里哼着。&ldo;你到底还担心什么?&rdo;
佩姬说:&ldo;咱们别再斗嘴了,好吗?&rdo;
克洛宁躺在那儿,静静地端详着佩姬。&ldo;别的医生告诉我,说你手术做得干净
利落。&rdo;
佩姬一言不发。
&ldo;我得的是癌,对吧?&rdo;
&ldo;是的。&rdo;
&ldo;糟糕到什么地步了?&rdo;
这个问题让所有的外科医生都觉得进退两难,但他们早迟总要面对它的。佩姬
说:&ldo;相当糟糕。&rdo;
长时间的静默。&ldo;放疗或者化疗行吗?&rdo;
&ldo;我很抱歉。这只会让你更加痛苦,而且不会有效果。&rdo;
&ldo;我明白了。好吧……我这辈子过得很快活。&rdo;
&ldo;我能肯定。&rdo;
&ldo;看见我现在这个样子,你也许不会相信,我有过好多女人呢。&rdo;
&ldo;这我相信。&rdo;
&ldo;是的。女人……厚厚浓浓的牛排……高档的雪茄……你结婚了吗?&rdo;
&ldo;没有。&rdo;
&ldo;你应该结婚的。每个人都应该结婚。我结过婚。两次。头一次,35年。她是
个非常好的女人。她得心脏病死的。&rdo;
&ldo;我很难过。&rdo;
&ldo;没什么。&rdo;他叹了口气。&ldo;接着我上了这个荡妇的当,和她结了婚。她和她
那两个贪得无厌的哥哥。我猜想,这是我的错,都怪我太好色了。她那一头红发让
我神魂颠倒。她算是个尤物了?&rdo;
&ldo;我确信她……&rdo;
&ldo;你别见怪,你知道我怎么会到这家差劲的医院里来的吗?是我老婆把我送来
的。她不愿多浪费钞票送我去私立医院。这样就会给她和她两个哥哥多留下些钱。&rdo;
他抬头看看佩姬。&ldo;我还有多长时间?&rdo;
&ldo;你要我直说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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