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鸣山做了个很可怕的噩梦。
“谢鸣山,我们谢家养了你这么多年,你的那点钱就当还债了。”大哥谢原山说。
“你是我在沟里头捡的弃婴,要不是当年远山分你一口奶水,你早就饿死了,你给你发大哥起栋房子怎么了。”这是娘辛氏的声音。
“你那三个赔钱货留着有什么用,正好早点去见她娘,母女也早点团聚。”大嫂罗红英冷嘲热讽。
辛氏说:“谢鸣山,你谁都别怪,要怪就怪你自己。我们没义务帮你看孩子,那三个孩子跟谢家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我就更没这个义务。”
他们在笑,笑的无情。谢鸣山想哭,哭不出来。
他三个女儿啊!
他八年不归家,就是想着多赚点钱,能让三个女儿过上好日子,可没想到,他赚来的钱,养活了这一群白眼狼,他女儿是他亲手送进狼窝的啊!
大妞被卖给死了五个媳妇的五十岁老鳏夫,最后被活活折磨死了。
二妞被卖去了青楼,为了自己的清白,咬舌自尽了。
三妞才五岁,就莫名其妙地淹死在水塘里。
她们死的时候,有没有喊“爹,救我”,有没有恨他这个爹。
谢鸣山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心肝都在痛苦地痉挛。
是他错了,大错特错。
再睁开眼睛时,以前那个憨厚老实的男人一去不复返。
谢原山嘲笑地看着捏紧了拳头的谢鸣山:“想打人啊?来啊,往这打。”他知道谢鸣山不敢,谢鸣山就是他们家养的一只不敢吼不敢叫只会吃苦耐劳的驴。
谢鸣山双目通红,盯猎物一样死死地盯着谢原山。
农闲的时候,谢鸣山经常去山里打野味,他的箭无虚发,只要被他盯上的猎物,最后都成了他的箭下亡魂。
现在,他盯着自己的眼神,就好像盯上被他看上的猎物。
谢原山没来得一阵发毛,“你要干嘛?谢鸣山,要不是我们谢家,你早就死了。你这条命也是我们谢家的。”
谢鸣山盯着屋子里所有的人,双眸红的跟滴血一般:“那我就把这条命还给你们谢家。”他顿了顿,掏出了怀中早就藏好的菜刀,那是他准备自尽用的。
他举着菜刀,指着屋里惊慌失措地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声音冷如厉鬼,“你们先把我女儿的命还给我。”
一阵鬼哭狼嚎,谢鸣山手里的刀尖都在滴血,屋子里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一具,两具,三具……
辛氏,谢原山罗红英,还有谢耀祖夫妻,一个三岁大的孩子,谢耀宗,一家七口,祖孙三代,谢鸣山一个都没留。
那个三岁大的孩子,他本想留着的,可是转眼就想起自己的三妞,她死的时候,也才五岁。
谢鸣山提着菜刀满身是血走出了谢家大宅,没理会村里的指指点点和尖叫责骂,一路走去溺死三妞的水塘。
水越来越深,谢鸣山什么都不做,任由水没过他的头,他没法呼吸,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妞儿,爹对不起你们,爹错了,爹来陪你们了。
神智渐渐模糊,谢鸣山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因为他好像听到了大妞的声音,“爹,三妞哭了,她是不是饿了?”
谢鸣山热泪盈眶,他真的要跟孩子们团聚了。
“爹,爹,爹?”大妞的声音越来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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