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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第2页）

&esp;&esp;交接事宜由云涧操办，赵令僖遣白双槐与庄宝兴四处去寻，找见处空闲水田后急赶过去。庄宝兴从管事那儿讨来背篓秧苗，放在地头。

&esp;&esp;“去找根襻膊来。”她将裙角掖在腰间，褪下鞋袜露出双脚，又将中裤挽至膝下。脚底直触砂石混合的土地，硌得她又痒又疼，不由抬脚换位。再看田中淤泥浅水，稍作思索，便抬起右脚向水田踩去。

&esp;&esp;淤泥黏腻松软，右脚直直陷下，激得她浑身一颤，险些扑倒在水田中。继而踉跄两步，双脚便都陷入淤泥，踩起的浪花溅上衣裙，落下斑斑泥点。

&esp;&esp;“娘子——”白双槐气喘吁吁跑来，“这地儿找不来襻膊，但找到根麻绳，娘子不嫌弃的话可以暂代襻膊用。娘子要不愿意，我已经叫阿宝去附近庄子上问了，等等就能有信儿，再不济我去撕件衣裳，拿布条绑绑。”

&esp;&esp;“麻绳就麻绳吧。”她用麻绳代襻膊，将已经沾上污泥水渍的衣袖绑起，露出细白的胳膊，伸手向白双槐讨要秧苗。

&esp;&esp;白双槐仔细分开株秧苗递上，惊讶道：“娘子竟会插秧的吗？”

&esp;&esp;“这有何难？”她轻笑接过秧苗，俯身探腰。

&esp;&esp;却与她想得不同。

&esp;&esp;刚刚看那佃农插秧，一株株秧苗随意点在田间，比起投壶要简单许多。可当她探下腰时发现，她只能让自己在水田中站稳，但手中秧苗离水面还有距离。倘若压低上身，姿态便会滑稽难看，倘若蹲下身子，移动又成问题。

&esp;&esp;她回想了佃农在田中的模样，几经调整，终是将两膝稍曲，两脚微分，上身与水平齐，这才堪堪将

&esp;&esp;收下襻膊，道谢回礼时，云涧恰巧路过，征得赵令僖允准后，将株老山参包上，央那小厮捎回庄去。送走了人，云涧方道：“娘子忘记了？这家公子身有疫病，一直不见好的。以后还是少来往些。”

&esp;&esp;“这小厮日常在庄上出入，阿宝前晌也去过那边，没见什么异样，不必太过惊慌。”她随意笑道，“小白，背上秧苗，与我下田去。”

&esp;&esp;二人前后脚向那空水田奔去，学会窍门，再插秧时总算不像上午那般无措。至黄昏时，已插下百余根秧苗，虽远看去歪歪斜斜，但好歹是在水田中站稳了。庄宝兴适时来催，道是晚饭已经备妥，她看着地里歪七扭八的秧苗，琢磨着明日再做调整。便是搭着庄宝兴的胳膊上岸，刚要直腰抬头，却觉僵硬难动，腰背肩颈稍稍使力，就会疼痛难忍。

&esp;&esp;白双槐急忙在旁搀扶，顺着脊椎推按询问，确定不适处后，另再推拿揉搓。

&esp;&esp;眼看太阳将要落山，庄宝兴半蹲下来，背着她快步回宅。

&esp;&esp;云涧已遣人将床褥铺好，见此状况，急忙又取两三软枕来，与她垫着。

&esp;&esp;“娘子还是再歇两日，循序渐进为好。”云涧与她揉肩捏腰，“今儿个晚饭在床上用吧？”

&esp;&esp;“好吧。”她低叹道，“初时确实酸痛，时间久了却没觉得怎样，没成想，一停下竟疼成这样。”

&esp;&esp;“白日就劝过娘子，那些整日泡在田里的汉子们都觉得辛苦，娘子金枝玉叶，何曾吃过这般苦头？”云涧从庄宝兴手中接过饭菜，小心翼翼喂给她，又趁着机会，细说庄上情况。将近五年来庄子合作的佃农数目、每年收缴的租钱、农具的种类数量、以及各项开支账目等，一一与她捋顺说清楚。

&esp;&esp;等漱了口，她歪在软枕绣褥上，盯着纱帘想了又想，叫云涧取纸笔来。

&esp;&esp;褥子掀起一角，露出其下平整床板，宣纸铺在床板上，她半趴着提笔写下封书信，是与那位舒公子询问附近村庄的情况。云涧说得对，她从前少有劳作，田耕这事急不来，每日抽些时间锻炼，逐日延长时间，等到收成时候，想已能适应不少。但在这之前，她不能坐等，不妨趁着空闲尚多，去看看这所谓的穷乡僻壤里的百姓究竟如何过活。

&esp;&esp;信是次日一早送去，晌午来了回信，她浑身酸痛仍难下床，躺在床上看过信函，约么有些了解。

&esp;&esp;这位舒公子来到此间养病后，并不出门，对近处村庄的情况只有少许听闻，多是庄子里的仆役们说与他听的。但在村东头住着位老者，据说年轻时曾在外游历，能读能写，村上村民有大小事情，都会去请教这位老者，若想了解村里状况，可问问他。

&esp;&esp;等云涧来，她问起这位老者，云涧回说：“确实有这么个人，村上识字的人就他一个，有什么红白事，或是来了信客，都要找他写信读信的。”

&esp;&esp;“说说路怎么走，等太阳弱些，我带阿宝去一趟。”

&esp;&esp;“娘子还是再缓两日吧，去村上的路不好走，娘子身子还不爽利。况且如今的太阳毒，恐怕要等到酉时才能凉快些。这一去再回来，指不定到什么时辰了。”

&esp;&esp;云涧再三劝说，还是没能打消她的念头，她执意起身下床，扶着腰踮脚走了几步，末了泄气躺回床上，让云涧再给自己按一按。

&esp;&esp;“从前只听老爷说娘子天资过人，这两日算是亲眼见了。娘子才来几日，就已学会插秧，我今日带佃农去看过那块地，虽然排列不大整齐，但七八成都能扎根成活的。过几日肩腰好些，我再教娘子学用织机。耕织农工，统共花不了几日功夫，娘子就都能学成，就可回昙州去，不必再在这苦地方煎熬着。”

&esp;&esp;闻言，她反手按住云涧的手腕，抬头看着她：“你倒是为我着想。”

&esp;&esp;“老爷指派我来，就是为娘子分忧解难的。”云涧笑盈盈说着，却没瞧见她已冷下脸来。

&esp;&esp;“把阿宝和小白叫来。”

&esp;&esp;“娘子有什么事，现下我也闲着，能办就帮娘子办了，那两位整日忙碌，此刻想是躲闲歇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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