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长姐与她年岁相差许多,出嫁得又早,婚后生育数名儿女,忙着操持着自己的家,姊妹之间甚少有能坐下来谈心的时候。她们又与旁的姊妹不同,林家的女儿,不过拿来填补兄长亏空的工具,尚要彼此争抢着,暗斗着,只为争得几许来自母亲的夸赞。
&esp;&esp;她在闺中,也曾有过密友,当年隔墙而居的陆家姑娘,陆婉翎。她们一块儿长大,无话不谈,年少时笑着许下过永不分别的承诺。后来发生太多事,她已经许久没有想起过这个名字。
&esp;&esp;在一个个辗转反侧,独自难眠的深夜里,她凭着自己不肯服输的高傲倔强,一次次说服自己。她告诉自己,婚姻的本来面目不过如此,便是那些恩爱缠绵如胶似漆的夫妻,走到最后也不过是背向而卧,冷枕空衾。
&esp;&esp;她见过许多无望的婚姻,和许多糟糕的男人。永远在斥责母亲教子无方、动辄暴跳如雷的父亲;人前温文尔雅,人后将妻妾子女打得遍体鳞伤的姑父;永远在花天酒地,赌钱挥霍,嫌弃妻子嫁妆寒酸门
&esp;&esp;从清醒后,一直一脸平静,一言不发的女孩,这一瞬面容上难得露出几丝鲜活的表情。
&esp;&esp;男人笑了声,慢条斯理地收起丝帕、腕枕,两条长腿-交叠,闲适地坐在椅子里,“怎么,被我说中了吗?”
&esp;&esp;他手指搭在身后的靠背上,对顾倾的沉默不以为意,指头蜷曲,在黄花梨木上轻轻敲扣,“你很熟悉药理。再让我猜猜,你这个身份,应该没什么机会接触懂得药理的人,光凭书上看来的,应该也不敢随意用在自己身上吧?……你家中从前有懂得岐黄之术的人?”
&esp;&esp;顾倾垂下眼睛,由于头晕和气息不稳,她只能靠坐在床内,根本无法起身,默了许久,她淡淡的岔开话题:“是先生救了我吗?”
&esp;&esp;男人托腮道:“也不算,不过受人所托罢了。起初并不想来,不过听说病人是你,觉得有趣,便过来凑个热闹。”
&esp;&esp;他凑近些,神秘兮兮地对顾倾眨眼,“薛子穆对你很不错啊。上回他找我来给一个婢女疗伤,我就觉着不对劲了。”
&esp;&esp;顾倾别过头,不自在地咳了声,“先生说笑了。”
&esp;&esp;“谁说的?我再认真不过。”他放低声音,指头比在唇间,“你放心,绮蛇香的事我没与薛子穆说。”
&esp;&esp;顾倾蹙了蹙眉,澄澈的眼眸里含着一片荫翳,“先生说什么,奴婢实在听不懂。”
&esp;&esp;男人笑道:“你不承认,我也不强求。薛子穆这些年当惯了苦行僧,我瞧见他那副死人脸也实在倒胃口。现在很好啊,他总算活得像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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