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归荑凝眸于那即将出现光亮的边界处,目光中露出一丝讥讽,才答道: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就说数十年来鸠占鹊巢的野猫太多了,帝师府容不下,现在……”
“姑姑!”
怀信听着楚归荑一字字吐出这些冰冷的言语,有些不敢相信这还是与他朝夕相伴的姑姑。
似乎别了一月的日子,再见时好像从来都未曾熟识一般。
楚归荑的话飘入怀信耳中,他只觉得十分刺耳,仿佛千军万马铁蹄踏心而过一般。
楚归荑因怀信打断声音的响起而有些迷茫,不解地望向怀信,张着嘴还想说些什么,却因接触到怀信含着怒意的目光,终是作罢。
浅浅的黑云散去,天际有些发亮发红。
两人都似乎为着仅仅一月的分别而产生的陌生而心凉。
楚归荑不愿开口,也不晓得如何开口。
只听怀信温言而道:
“姑姑需知出言有尺,行事有余,野猫会送走的,我替姑姑送……”
楚归荑仍旧是不开口,余光看了看怀信的神情,又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
“姑姑该是那净无瑕秽之人,身如琉璃,内外明澈,有些事不要沾手上才好……”
怀信言语又软下来几分,挨近了些楚归荑哄道。
彼时,大地终于呕出被它侵吞多日的宝物。
沈怀彤骑着原先那野马跑近了,浑身浴血般红,像刚从蚌腹中起出的带黏液的珠子。
没有蹄音没有影子,一人一马激烈地缠斗着,分毫不肯让。
楚归荑暗暗地叹出一口气,才道:
“我自求的也不过是以一灯传诸灯,终至万灯皆明,可入朝为官,沾染是非,最后结果如何,我自能承担。”
沈怀彤驯着马,晃眼间看着了楚归荑。
在距她百步开外的地方放慢速度,然后将马倏然立住,那野马不知方才经历了什么,再不像过去那样大叉开前蹄一副蛮横的挨刀相。
它立得前蹄后蹄都十分整齐,在楚归荑面前立地,就像个突然间长成傻大个的孩子,刚学会礼貌的举止,动作却还笨拙,不协调。
但从它拧着脖子的倔劲看来,它的任性仍不减当初,还需要沈怀彤再好好驯一驯。
“少傅!”
怀彤还来不及立刻出现在她面前,楚归荑便侧目对怀信而道:
“你看看,如今谁能说璇若是个混世魔王?我若将威势早早地立起来,谁又敢伤我?”
知道楚归荑开始反击下套出气,怀信不发一言,又听楚归荑接着道:
“知其不善,则速改以从善,究竟落点也不在教我善上,而是教我在‘速’字上着力……我这副身子,再拿刀剑也难了,怀信你该是明白的……”看小说,630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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