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这些话,大部分都不是当时胡长富所说的,他一个门童哪能知道那么细,而是后来胡车慢慢获知的。
话说胡老爷那年正月去给老瞎子拜年,老瞎子说出了一番令人震惊的话:“小少爷有十岁了吧。我早说过,小少爷肯定能平安长大的。”喝了一口酒,继续说:“有句话前几年没跟你说,是怕你们过于担忧。今天就跟你明说了吧,小少爷三两年内会有个坎。”
一听这话,胡老爷顿时紧张了起来,连忙请教详情。
“说是个坎,也可以说是个机缘,就看你怎么看。不过你放心,老朽说的这个不是所谓的血光之灾,更谈不上大凶之兆。”听到这个,胡老爷稍稍放心了点,不过急切想知道具体咋回事。
“老朽已经想出了破解之法,不过也要看天意。”喝了一小口酒继续说:“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简单嘛,就是你得给少爷找个书童做替身。难嘛,就是这个书童不是随随便便的小孩子就行,必须年龄和小少爷差不多,另外命格还得有要求,这个一言难尽,到时让我看看就知道合适不合适了。”
胡老爷终于知道大概该怎么办了,只是个中缘由还不明白,不过他知道老瞎子的脾气,该说的他自己会说。他给老瞎子的酒杯添满,自己也满上,一饮而尽,想了想,问道:“老爷子您的意思是小书童能不能找到也得看机缘了,另外,如果找到合适的小书童,到时固然能解决我家儿子的问题,会不会对人家小孩有啥不利的?”他之所以这么问,是不想心里留下罪孽。搁他年轻时是不用考虑别人感受的,只是今非昔比。
老瞎子喝了口酒,爽朗的笑着说:“难得胡老爷存此善心。放心,这对他来说既是个坎,也是个机缘。”
胡老爷过完年以后就开始放出消息要请个小书童,条件也没细说只说年龄十岁不痴傻即可。至于那啥坎啊机缘啊的都没和夫人说,免得妇道人家的胡思乱想忧心烦恼。富贵人家给孩子找书童伴读啥的也是很正常的事,也没有人特别议论。
这都快一年了,也有好多个小孩被大人领过来,经过老瞎子一问一摸,都不合适,编个理由说八字不合,给人家点路费餐费打发走了。直到胡车过来,老瞎子才欣然同意。
胡管家虽然不知个中缘由,但是早就感觉老爷对寻找小书童的事很上心,甚至有点焦急,这回找到了,管家感觉也算是自己的功劳一件。只是这两天胡老爷出门办事没回来,他担心这小孩对陌生环境不适应不喜欢,万一跑了岂不是坏了大事,所以有意的让门房小厮陪着胡车唠嗑,午饭他们吃的两块肉都是管家特地安排的。所以大家都不亦乐乎。
话说下午三四点时,送胡车过来的那位张老爷才过来胡宅。看他车上又装了不少其他东西。看门小厮找来胡管家,胡管家这回见到张老爷更是客气,张老爷看到送来的男孩可以留在胡宅也挺欣慰,聊了一会就要赶车回家,胡车朝他鞠躬告别。胡管家走上前递个小袋子给张老爷,张老爷推搡了几下才收下。
等到胡管家走远,胡长富才盯着胡车说:“你知道刚才管家塞给那个人什么东西吗?”
胡车摇摇头说是没看清。
胡长富表情复杂的说:“你小子不简单啊,那个人又不是你爹,把你送过来而已,胡管家刚才硬塞给他好多银子和铜钱呢!”
胡车心下一惊:莫非自己被卖给了胡家?转念一想:卖了就卖了吧,这年头人命如草芥,饿死路边都常见,能有地方住有饭吃也就不错了。想来想去不如随遇而安听天由命吧。
胡长富看胡车一脸懵逼的样子,也就转到其他话题上了,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琐事。看胡车兴趣寥寥,就又说起胡家的事。
胡长富问:“你知道胡老爷家有多少家产吗?”胡车只能摇头了。胡长富喝了半碗水,就继续白呼。他说胡老爷家具体有多少家产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店铺除了租给老瞎子的那处,还有四五处呢。这两天胡老爷不在家就是去外地进货了。
另外,胡老爷在城郊附近还有良田几百亩呢。别看胡老爷和夫人以及小少爷总共才三个人,请的管家、护院武师、打杂的、丫鬟老妈子以及店里的伙计总共二三十人。这还没算种田的佃户。看着胡车惊讶的表情,胡长富说的更来劲了。他话锋一转,说这在城里还排不上号呢,城里有的大户人家据说光看门护院的都有几十人呢。说着一脸神往的表情。
胡车早就有点奇怪为什么这儿这么多姓胡的,就问胡长富。
“老爷姓胡啊,我跟你说过我是老爷的本家。胡管家好像是老爷的堂兄弟吧。其实城里好像姓胡的也不多。你呢?聊半天还不知道你姓啥叫啥呢。”
胡车的确不知道今世这个十岁小男孩姓啥叫啥,至于他前世的姓名他当然知道了,但是前世的事没法跟别人解释,解释了别人只会以为他是疯子。如果把前世的名字按在今世的这个小男孩身上,别人就会继续问家乡的问题,父母的问题,以及为何逃难要饭的问题。所以无论是张老爷还是胡管家乃至胡长富问起他的姓名,他都只能郁闷的摇头说不记得,还说或许就没名字。一个孤儿没名字别人也不会感到奇怪。
胡长富见提到胡车的伤心事,颇有点尴尬,正好这时听到拍门声。胡长富赶忙跑过去开门。胡车就在门房里呆着,只听到胡长富开门后大声说了句“少爷回来了”。胡车透过房门看见一个男孩子往正屋走过去,长的比他略高略壮,走路虎虎生风的,穿的衣服也是很合身比较新。
胡长富又向胡车介绍,刚才过去的男孩就是胡老爷和夫人的掌上明珠胡少爷,刚从学堂回来。他的名字叫胡安贵,平安富贵的意思,依照辈分得叫胡长富为哥。
晚饭照样有人给胡车他们送过来,一碗稀饭一个白面馒头,外加一点蔬菜和咸菜。这对于胡车来说非常满意了。晚上管家还让人送来一床旧被子,让胡车和胡长富挤一床。这是今世记忆中第一次睡床和被子,胡车忍不住的兴奋,翻来覆去的一会,还是很快就沉沉睡去。
胡长富躺在床上还东拉西扯的,直到听到胡车的鼾声才不说话了,很快也便睡着。这一夜也没人敲门打扰,两人睡的都挺好。胡车做了很多梦,梦到前世的家人朋友以及生活的种种,梦醒以后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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