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小声回应着众人,但也不知道是那靖王耳力太好。
她话甫一出口,那坐在人群重心是靖王殿下目光向她看来。
众人的目光也向她聚集。
周则景:……
他轻轻一笑,宽袖中伸出一个骨节分明的手,向她招了招,“这位小姑娘,过来些。”
她被小姑娘这一词弄得一愣,这个靖王殿下也太自来熟了些,自己是皇后身边的宫人,他也不知避嫌。
她下意识低头看了下,才了然,因为抄书不便,着一身麻衣,未施水粉,甚至连发鬓也不尝梳,大概她认为自己是太医院侍奉的小僮了。
她缓缓走进,那靖王笑道:“姑娘可曾对棋局有何见解。”
“…不曾。”
靖王扬起眉头,惊讶道:“那你怎断言,是我占上风?”
周则景沉默了一下,坦言道:“我看你表情比李太医轻松。”
他此话一出口,她看着对面李太医褶皱的脸好像又塌了一点。
随即她听到一声爆笑。
那靖王殿下笑得前仰后翻,他眉眼弯弯,笑起时,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如陌上玉般澄明透彻,面如桃花,眉眼自成一股风流。他拊掌道“我当时还纳闷呢,这棋局明眼人一看我便不占上乘。这小姑娘怎么一眼断言是我赢呢哈哈哈。”
他笑出了眼泪,附身探到李太医面前,笑道:“老李,我曾说要你不要被太操劳,你看你这褶皱,你看你,如今这表情是喜是悲让人分不清了。”
他随即又坐回原地,他丝毫不顾及男女大防,直接拍在周则景的肩膀,他的笑声纯净,他目光中的笑意宛如一道春风,恰到好处的拂过周则景,如寒风中的青梅,含着淡淡的霜雪,越过凛冽寒风。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俏皮,他眨了眨眼道,“你不熟悉老李,那老李头刚才的表情分明是自信极了,只是满脸褶皱,让人看不出而已哈哈哈。”
李太医自嘲道,“臣已老,不及殿下年轻英俊。”
靖王听了此话,缓缓收了笑。他的眉眼变回原来淡淡的文雅,他将搭上周则景肩上的手放下,重新开扇,然后轻轻落下一子。
他看着李太医道:“我要发力,你要小心喔。”
“殿下棋艺高超,臣认输。”李太医淡淡道。
靖王把周则景拉到身侧后,便自顾自开始了下一轮的棋局。
周则景探头瞧了瞧四周,阿朱不知道被挤到哪去,她觉得自己也难得占据一个观棋的风水宝地,便也索性站在这里。
靖王见自己赢了棋,眉眼轻弯,脱口而道“十六、五十六、七十。”
那太医眉头一蹙,问道:“这是什么?”
靖王故作神秘地笑了一下,如海上之清风、江边之明月,道“这棋盘,上下十九条线,交汇上三百六十一个点,这其中的变化千变万化。
第十六手、第五十六手、第七十手,若是这几手换了位置,现在结果,便是你赢。”
那太医听了后,竟是大笑道:“围棋之大,变化莫测,一棋错,满盘落索啊,殿下少年英才,老臣佩服啊。”
她听到周围宫人们的议论:
“靖王殿下的围棋厉害!”
“那是,殿下的围棋天赋俱是八岁便展现出的呢!”
“不仅如此,殿下对于数算天文,极为擅长。
“据说他幼时在宫内闲逛,听宫人算账,那宫人念一句,殿下便立即说出答案呢。”
“殿下,在数算方面,极为擅长?”周则景的声音陡然响起,登时吓得那靖王一震。
他回头笑道,“一般一般,皆是虚夸罢了,倒是小姑娘你,观棋一局,可有心得。”
李太医先前一心沉入棋局,只留一只耳听旁边事。
这厢棋局结束,他这才有功夫抬起头,他顺着靖王的目光望去,他身旁那人身材袅袅,婷婷而立,她轻轻探头,听靖王说话。她的面容间带着淡淡笑意,虽着麻衣但举手投足间有不容忽视的气度。
只是她的面容有些眼熟,在哪见过呢?
李太医如是想着。
忽的,他的手一抖,等下——这人,那位……殿前大笑又大胆献药如今皇后身边的红人的……周美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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