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君郁泽才恢复之前的冷淡,缓缓放开沈穗儿,说道,“朕还有事,你就待在这,不准擅自离开。 ”
“那臣妾什么时候能离开?”沈穗儿脸上并未气愤与质疑之色,只是简单发问。
“不必多言,一切等朕回来再说。”
君郁泽离开圣宸宫时还不忘对暗卫吩咐一句,“看好夙妃,不准她踏出圣宸宫。”
“文答应,你快还给我!那是我的!”
御花园太液池旁,息蕊正与一身素服简装却一脸倨傲的女子争执。
不出意外,文答应立即扇了她一巴掌怒斥道,“大胆!一个贱婢也敢在本小主面前你呀我呀的。还撒谎,你一个奴婢怎会有这般贵重的簪子?明明是偷窃了本小主的。碧月,掌嘴。”
息蕊仍是气愤地想夺回自己的东西,她据理力争且带有明晃晃的威胁意味道:“你胡说八道!那明明是夙妃娘娘给我的!你要是敢抢了去,我回去就告诉夙妃娘娘!就算我比不过你,你也一样比不过夙妃娘娘!”
文答应面露忌惮,反而责怪息蕊一开始不自报家门,完全忘了她以为息蕊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宫女时起了贪心,想将那支精致的簪子占为己有时的心情,“你是夙妃宫中的人?该死,怎么不早说呀?你成心的吧?”
她虽忌惮但自己的面子还是得维护,于是手一松,将银簪扔进太液池,故意掩嘴道,“哎呦!不小心手滑了呢。想要的话自己下水捞吧。”
文答应脚下步伐加快,迅速离开此地。
还好我会一点水……
息蕊心中庆幸,望着水面,纵身一跃,噗通一声跳下去,在偌大的太液池里捞簪子,身影不时浮出水面。
“赵才德,前方是何人在水中?”
“奴才这便去询问一番。”赵才德也不清楚,当即便要去问话。
息蕊在水中尚未寻回簪子,便被赵才德唤上岸,“你是哪个宫的?还不赶紧上来,咱家有话问你。”
“赵公公……”息蕊认出了他,也看见了他身后不远处的皇帝,只得上岸。
“奴婢叩见皇上。”
息蕊行礼时湿透的衣衫紧紧地贴在她的皮肤上,勾勒出纤细的曲线。湿漉漉的布料透出淡淡的粉色,她的头发湿漉漉地垂落在脸庞两侧,几缕发丝贴在脸颊上,随着水流轻轻飘动。水珠顺着她的发丝滑落,滴落在水中,形成一圈圈小小的涟漪。
君郁泽觉得眼前这小宫女似乎在哪见过,但又想不起来了,“你是哪个宫的?方才在水里做什么?”
“回皇上,奴婢是长生殿夙妃娘娘宫中的,刚刚在找东西……”息蕊不怕君郁泽,倒是挺害怕君郁泽旁边那疾言厉色、凶神恶煞的赵公公的,声音有些低弱。
“夙妃宫中的?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衣衫不整,浑身湿透,也不怕丢了你主子的脸。还不赶紧收拾好,速速离开?”君郁泽闻言,眉头一蹙,又想起沈穗儿对自己的名节毫不上心的样子,顿感心中烦闷,沈穗儿自己“不拘小节”,怎么身边的宫女也这样,语气不由得凌厉了几分。
要换作旁人可能当场就伏地请罪怯怯离开了,但他遇到的是息蕊。
息蕊毫不畏惧地向他解释道,“人不多的,奴婢的衣服也穿得好好的。只是湿了点,不会给夙妃娘娘丢脸的。奴婢必须把东西找回来。”
赵才德两眼一眯,当即呵斥她,“大胆,皇上说话,你怎敢顶撞?还不快离开此处!”
息蕊低着头一言不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是想等君郁泽离开后继续下水找。
“找东西?你那东西重要还是朕的命令重要?”君郁泽语调微微提高,带着隐隐的威胁与压迫感。
息蕊垂眸,片刻后又抬眼,似乎忘了不能与皇帝直接对视的规矩,直视着君郁泽语气坚定道,“东西重要,那是夙妃娘娘给的,我只有一个,不能丢。”
君郁泽见她视水里的东西如稀世珍宝的样子,又想起沈穗儿那一掷千金、豪气阔绰的作风,不禁阴阳怪气起来,“长生殿何时这般穷困潦倒了?竟只赏宫女一样东西?让你如此宝贝……罢了,即使她宫中的人,那这赏你,不必找了,就当朕再替夙妃另赏你的。”
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即使沈穗儿多番教导息蕊,可惜某些地方是半点也掰不过来。
息蕊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压住与生俱来的直白性子,将宫规、尊卑礼数都抛之脑后,直言道,“奴婢不要你的东西,这不是夙妃娘娘亲手给的。奴婢不喜欢。”
本是看在她是沈穗儿身边伺候的,才有心思跟她多说了几句,谁知这宫女竟得寸进尺、不懂见好就收,君郁泽已经隐隐有些不耐烦,不欲继续与她浪费时间,他还有正事要办呢。“夙妃给你的东西难道不是出自朕之手?一个簪子罢了,就算找不回来,她也不会责怪你什么。要拿就拿,不拿就滚。”
见君郁泽都发话了,赵才德立即凶神恶煞地驱逐息蕊,“你这宫女怎么这般没眼力见?不赶紧谢了恩就离开,还杵在这干什么呢?”
“赵公公,你好讨厌啊……难怪大家都不喜欢你。”息蕊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好足以让君郁泽和赵才德听清。
君郁泽还顺着她的话看了赵才德一眼,暗自考量道,沈穗儿似乎也不喜欢赵才德,要不以后让赵才德那个徒弟在朕跟前伺候?
息蕊怒瞪了赵才德一眼,不情不愿地退下了,心道,哼,等你们走了我再下去捞,谁也别想拦住我。
“皇上,夙妃娘娘宫中的一个宫女都敢再三冲撞您,想必平日里这主子也未对您心存敬畏。”赵才德趁机上眼药,还不忘踩沈穗儿一脚,沈穗儿对他的反感,他是清楚的,后宫哪位娘娘不给他几分面子?就这位夙妃总让他没脸,先前在殿外看守之时他隐约听见皇上与夙妃似乎生了嫌隙,还发生了争吵,这夙妃怕是要失宠了,此时不抓住机会,更待何时?
他正得意洋洋地心中盘算时,君郁泽低沉的声音响起,“赵才德,你嫌命太长了吗?敢在朕面前嚼舌根耍花招?说起来,穗儿似乎也对你抱有极大的敌意,老实交代,你是如何得罪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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